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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梦浦市,我们一起出发
时间:2015/9/8 16:00:28  作者:周胜军等  来源:团结报  点击:
  

  浦市如梦
  浦市,就像一个我们似乎做过、渐渐远去、而又始终牵挂想去探寻的梦。
  大商埠、大宅门、大市井、大庙堂……梦里浦市,铺陈着不知几多似锦繁华,上演着不知几多悲欢离合。
  阴阳交替,是为易数。当旧梦初醒,冷寂笼罩的现实,留给人无尽怅惘与唏嘘。追忆与重温,都成了一种痛。
  浦市,中原与西南的边界之地。这里最集中的上演着各种征服与反抗、民族迁徙与融合、文化交汇与冲突、商业兴盛与衰落。历史之笔,把这块奇异的边界之地描绘得光怪陆离。
  然而,珠玑埋没砂砾。浦市,几乎被遗忘了大半个世纪之久。这里的时间指针走得很慢很慢。或许这是一种幸运。浦市以特有的从容与淡定,抵挡住了浮躁的追逐与时光的驳蚀,在当下的古镇,依然还能找到建筑、宗教、商业、市井等各种文化无数的真实遗存。
  寻梦,追忆,重温。然而不仅仅就是追忆,重温。
  寻梦,其主旨在于抓住梦的翅膀,向新的梦想进发,重铸繁华新梦。
  在文化价值越来越凸显的时代,尘封的浦市,因其诸多的文化遗存,终将重放光芒。
  从本期开始,团结报晚报将推出“寻梦浦市”共12组整版系列策划报道,以此试图拂拭掉古镇身上的尘灰,重新捡拾浦市曾经辉煌的历史遗存,振奋精神,乘借好风,化优势资源为新的财富,吹响重铸“浦市新梦”的新号角。

  谁雕的梁
  谁画的栋
  谁人在码头外
  编入了唐和宋
  谁折的柳
  谁吟的风
  谁人在夕阳下
  辜负了胭脂红
  烟花凋蔽,夜宴阑珊。市肆繁华的辉煌记忆烙在灵魂深处,被遗忘般的冷寂却笼罩着当下的现实,这便是湘西泸溪县的浦市。
  这种巨大的落差化入一张张浦市表情,融于一句句浦市语俗,令知其然者感叹,不知其然者腹诽--乡下小镇,哪来的诸般若有若无的优越感?

  光阴暖暖,时间停滞

 


  浦市的所在,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理位置。
  沅水一线,自南向北两千里,将东部的平原丘陵与西部的高原山地分割开来。沅水东岸,盛产米面棉油,西岸则盛产巨木山珍;东岸,历来是中央王朝的势力范围,西岸则杂居苗瑶等数十个少数民族;东岸崇尚耕读传家,西岸则盛行巫鬼傩神……沅水,无论从地理意义,还是文化意义上,似乎都是一条边界之河。
  既是边界,冲突与融合便成为永恒的话题。浦市从历史纵深处走来,沧海桑田,无不与此息息相关。这是浦市命运的根由。
  明清以远,以冲突为历史主线条。汉代,马援征武陵蛮,兵锋所指,已到浦市。唐宋时期,浦市一直作为军事要津为官府经营,成为中央王朝觊觎西南、征讨苗蛮的桥头堡,上演过一幕幕征服与反抗的铁血故事。
明清时期,西南归化,实现了苗瑶等少数民族向汉民族名义上的臣服,族群间的剧烈冲突慢慢淡出,融合开始主导历史舞台。
浦市先民敏锐地抓住了历史契机。依靠沅水商路舟楫货殖之便,做起了生意。先是开采本地铁矿卖往各地,后来改做转口贸易,将上游的井盐、木料、桐油、朱砂卖给下游,或将下游的粮米、布匹、瓷器、杂货卖给上游,如此积累数百年,到民国时期,浦市发展成大湘西地区最重要的商埠码头。
我们可以从故纸堆的记载以及老人的描述中想象浦市当时的繁华:环镇修有坚固城墙,开有九座城门,阖城有三条主街、六座梨园戏楼、十三省会馆,二十四座码头、四十五条巷弄、七十二座寺庙和九十九座土地坊。烟火之盛,臻于极致。
这是“超级浦市”,而成就超级浦市的根本,在于“商”之一道。


  1949年以后,商声齐喑,浦市却凭借深厚的底蕴,保留着某种超然,商氛不散。
 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,浦市化工总厂的崛起,再度将浦市带入了辉煌。
  这是一家国有大二型工矿企业,改革开放之初,百废俱兴,国内需求旺盛,浦化生产的诸多基础化工产品十分畅销,带来了滚滚财富。鼎盛时,分厂开至九家,员工数千,几乎半镇浦市居民都变成了“浦化人”。
  那时候,浦市远比湘西其他城镇有钱多了。出身浦市的人,眉目间都带有某种难以言传的自信,语调气度,令人暗中羡慕。
  先富起来的浦市人,开始追求生活环境的改善。八十年代末,浦市变成了一座大工地,不断有人家将旧木楼换成新砖房,双卡录音机、费翔、录像厅、温州发廊和翁美玲的大头照成为生活的主旋律,一时间好不热闹。
  遗憾的是,2005年,浦化因种种原因轰然倒地,浦市由此萧条。
  今天,浦市多见八十年代式的低层“霹雳砖”房,间或有倾斜的木结构老屋,或者斑驳青砖墙体围起的深宅大院。这种充满违和感、恍如夹生饭的街景,就是浦化遽然繁荣又迅速衰落的产物。


  2015年仲夏,上午,阳光正好,吉家头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欢。
  由吉家头走进浦市的深巷,看那些幸存古建筑的破损墙体上,岩姜旺盛生长,古典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  高高的马头墙,隔绝了视线,让人隐隐觉得,墙后的宅院里,曾经上演过许多聊斋般的某种故事,风月缠绵,幽情清绝,可泣可诉。据说,类似的明清古建筑,浦市还保留了106座,珍珠般散落在各个角落——每一座,都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辉煌。
  五里长的浦市主街上,开着许多门面,多到了让人怀疑,这座小小的古镇,单靠自身的购买力,还能不能支撑起如此体量的商业。
  在那些敞开营业的木结构门洞里,锁匠、秤匠、伞匠、裁缝、剃头匠不紧不慢地忙活着;而霹雳砖门洞里,能看到许多手机、CD,以及许多慢半拍的潮流事物,两个时空诡异地纠缠在一起。
  一家幽暗的木板房店面里,坐满了中老年男人。有的在玩着一种叫“长牌”的纸牌,有的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,有些在闲聊。每个人的手中或手边的桌上,皆有一个粗劣的青花瓷杯,杯中漂浮着粗劣的茶叶,不时有人来给大家续水。
  这是浦市的茶馆,恍如隔世的茶馆。


  毫无疑问,沅水是浦市的命脉。
  有意思的是,直到今天,浦市人依然不习惯将沅水称为沅江——当然,整个湘西地区,至今仍顽固地按照2000多年前的习惯,将较大的河流称为“水”,比如澧水、酉水、武水、舞水、巫水……那时候,黄河叫做“河水”,淮河叫做“淮水”,而长江叫做“江水”。
  沅水从云贵高原的深处奔来,至浦市已是浩浩汤汤,江面宽广。浦市沿江曾建有24座码头,供大小舟楫停泊,今天,已被高高的防洪堤代替了。
  码头是多层次的、丰富的和生动的,而防洪堤是单调的、坚硬的和体积感的。站在“大码头”这个仅存地名的地方,让意向中的场景与视线中的场景剧烈地冲突,颇能让人想起“沧海桑田”、“古往今来”等诸多怀古词汇,抑或领悟时空运势之宏伟与个体生命之渺小的种种必然。
  站在堤上,只见沅水娴静,沙洲错落,偶有鹭鸶飞起,落进对岸的草木间,茫然不见。
  于是,心也跟着茫然地空阔着。
  ——这莫非就是著名的“发呆”?


浦市很小,一座几乎被时光遗忘的湘西小镇。
浦市又很大。浦市的大,由纵深的人文沉积与横亘的市井生态共同构成,辅以青山绿水田园春光,可供走马观花,可供品读研玩;可供洗心静气,可供恣肆纵情;可探秘巫蛊,可参悟人生;可饕餮美食,可邂逅知音……丰富的细节给浦市提供了另一种极具规模感的庞大体量。
浦市就像一个我们似乎做过、渐渐远去、而又始终牵挂想去探寻的梦。